流莺漂荡复参差,度陌临流不自持。
巧啭岂能无本意?良辰未必有佳期。
风朝露夜阴晴里,万户千门开闭时。
曾苦伤春不忍听,凤城何处有花枝。
李商隐,字义山,怀州河内人。令狐楚帅河阳,奇其文,使与诸子游。楚徙天平、宣武,皆表署巡官。开成二年,高锴知贡举,令狐绹雅善锴,奖誉甚力,故擢进士第,调弘农尉,以忤观察使,罢去。寻復官,又试拔萃中选。王茂元镇河阳,爱其才,表掌书记,以子妻之,得侍御史。茂元死,来游京师,久不调,更依桂管观察使郑亚府为判官,亚谪循州,商隐从之,凡三年乃归。茂元与亚皆李德裕所善,绹以商隐为忘家恩,谢不通。京兆尹卢弘正表为府参军,典笺奏。绹当国,商隐归,穷自解,绹憾不置,弘正镇徐州,表为掌书记。久之,还朝,復干绹,乃补太学博士。柳仲郢节度剑南东川,辟判官、检校工部员外郎,府罢,客荥阳卒。商隐初为文,瑰迈奇古,及在令狐楚府,楚本工章奏,因授其学,商隐俪偶长短而繁缛过之。时温[庭]廷筠、段成式俱用是相夸,号三十六体。《樊南甲集》二十卷、《乙集》二十卷,《玉溪生诗》三卷,今合编诗三卷。 李商隐字义山,号玉谿生,怀州河内人。生元和八年,大中十二年卒(据冯浩《玉谿生年谱》及岑仲勉《玉谿生年谱会笺平质》所推定。)补诗一首。
翻译
流莺儿啊,到处飘荡,上下翻飞;越过小路,临近河边,无法自持。
美妙地鸣啭,怎么能没有本意?碰到了良辰,也未必就有佳期。
鸣啭在风朝霞夜阴晴之日,鸣啭在千门万户开闭之时。
我曾经苦于伤春而不忍再听,京城哪里有可以栖息的花枝?
注释
⑴流莺:指漂荡流转、无所栖居的黄莺。
⑵参差:参差,本是形容鸟儿飞翔时翅膀张敛振落的样子,这里用如动词,犹张翅飞翔。
⑶不自持:不能自主,无法控制自己。
⑷啭(zhuàn):鸟宛转地鸣叫。
⑸佳期:美好的时光。南朝齐谢朓《晚登三山还望京邑》诗:“佳期怅何许,泪下如流霰。”
⑹“风朝”二句:《汉书·郊祀志》:“作建章宫,度为千门万户。”《汉书·东方朔传》:“起建章宫,左凤阙,右神明,号千门万户。”此联写京华莺声,无论风露阴晴、门户开闭,皆漂荡啼啭不已。
⑺不忍:一作“不思”。
⑻凤城:此借指京城长安。冯注引赵次公注杜诗:“弄玉吹箫,凤降其城,因号丹凤城。其后曰京师之盛曰凤城”。花枝:指流莺栖息之所。此句言凤城虽有花枝,而流莺难以借寓,故有伤春之苦吟,而令人不忍卒听。
张《会笺》系此诗为大中三年(849)春长安之作。此诗乃苦闷之词,写自己仕途穷困,漂泊无定所,怀才不遇知音,心意无人理解。全诗咏物抒情,借流莺自喻,寄托身世之感。清陆昆曾《李义山诗解》云:"此作者自伤漂荡,无所归依,特托流莺以发叹耳。渡陌临流,喻己之东川、岭表,身不由己也。"此诗风格轻倩流美,情思深婉。张《会笺》曰:"含思宛转,独绝今古。"
这是李商隐托物寓怀、抒写身世之感的诗篇。写作年份不易确定。从诗中写到“漂荡”、“巧啭”和“凤城”来看,可能是“远从桂海,来返玉京”以后所作。宣宗大中三年(849)春,作者在长安暂充京兆府掾属,“天官补吏府中趋,玉骨瘦来无一把”(《偶成转韵》),应是他当时生活和心情的写照。
流莺,指漂荡流转、无所栖居的黄莺。诗的开头两句,正面重笔写“流”字。参差,本是形容鸟儿飞翔时翅膀张敛振落的样子,这里用如动词,犹张翅飞翔。漂荡复参差,是说漂荡流转之后又紧接着再飞翔漂泊。“度陌”、“临流”,则是在不停地漂荡流转中所经所憩,应上句“复”字。流莺这样不停地漂泊、飞翔,究竟是为什么呢?又究竟要漂荡到何时何地呢?诗人对此不作正面交代,只淡淡接上“不自持”三字。这是全联点眼,暗示出流莺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,仿佛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。用流莺的漂荡比喻诗人自己的辗转幕府的生活,是比较平常的比兴寓托,独有这“不自持”三字,融和着诗人的独特感受。诗人在桂林北返途中就发出过怅然的叹息:
“昔去真无奈,今还岂自知”(《陆发荆南始至商洛》)。“去真无奈”、“还岂自知”,正象是“不自持”的注脚。它把读者的思绪引向“漂荡复参差”的悲剧身世后面的社会原因,从而深化了诗的意境。
漂荡流转,毕竟是流莺的外在行动特点,接下来三、四两句,便进一步通过对流莺另一特点—— 巧啭的描写,来展示它的内心苦闷。“巧啭岂能无本意,良辰未必有佳期。”流莺那圆转流美的歌吟中分明隐藏着一种殷切的愿望—— 希望在美好的三春良辰中有美好的相会。然而,它那“巧啭”中所含的“本意”却根本不被理解,因而虽然适逢春日芳辰也不能盼来“佳期”,实现自己的愿望。如果说,流莺的漂泊是诗人飘零身世的象征,那么流莺的巧啭便是诗人美妙歌吟的生动比喻。它的独特之处,就在于强调巧啭中寓有不为人所理解的“本意”,这“本意”可以是诗人的理想抱负,也可以是诗人所抱的某种政治遇合的期望。这一联和《蝉》的颔联颇相似。但“五更疏欲断,一树碧无情”所强调的是虽凄楚欲绝而不被同情,是所处环境的冷酷;而“巧啭”一联所强调的却是巧啭本意的不被理解,是世无知音的感叹。“岂能”、“未必”,一纵一收,一张一弛,将诗人不为人所理解的满腹委屈和良辰不遇的深刻伤感曲曲传出,在流美圆转中有回肠荡气之致。可以说这两句诗本身就是深与婉的统一。
颈联承上“巧啭”,仍写莺啼。“风朝露夜阴晴里,万户千门开闭时。”这是“本意”不被理解、“佳期”不遇的流莺永无休无止的啼鸣:无论是刮风的早晨还是降露的夜晚,是晴明的天气还是阴霾的日子,无论是京城中万户千门开启或关闭的时分,流莺总是时时处处在啼啭歌吟。它仿佛执着地要将“本意”告诉人们,而且在等待着渺茫无尽的佳期。这一联是两个略去主、谓语的状语对句构成的,每句中“风朝”与“露夜”、“阴”与“晴”、“万户”与“千门”、“开”与“闭”又各自成对,读来别有一种既整饬又优美,既明畅又含蓄的风调。
尾联联系到诗人自身,点明“伤春”正意。“凤城”借指长安,“花枝”指流莺栖息之所。两句是说,自己曾为伤春之情所苦,实在不忍再听流莺永无休止的伤春的哀鸣,然而在这广大的长安城内,又哪里能找到可以栖居的花枝呢?初唐诗人李义府《咏乌》云:
“上林多少树,不借一枝栖。”末句从此化出。伤春,就是伤佳期之不遇;佳期越渺茫,伤春的情绪就越浓重。三春芳辰就要在伤春的哀啼中消逝了,流莺不但无计留春,而且连暂时栖息的一枝也无从寻找。这已经是杜鹃啼血般的凄怨欲绝的情境了。诗人借“不忍听”流莺的哀啼强烈地抒发了自己的“伤春”之情—— 抱负成空、年华虚度的精神苦闷。末句明写流莺,实寓自身,读来既像是诗人对无枝可栖的流莺处境的关心,又像是诗人从流莺哀啼声中听出的寓意,更像是诗人自己的心声,语意措辞之精妙,可谓臻于化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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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爱梅花是性情,故园阴绝泪纵横。梦中惊见南枝曝,起绕山边水畔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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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当开此镜,即见发如丝。白日急于水,少年能几时。每逢芳草处,长返故园迟。所以多为客,蹉跎欲怨谁。
真个忆。花下雨声初息。猛记乌衣曾旧识。丁宁教去觅。春半峭寒犹力。泪滴两襟成迹。独倚危阑清昼寂。草长流翠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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