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月又如眉,长笛谁教月下吹。
楼倚暮云初见雁,南飞。
漫道行人雁后归。
意欲梦佳期,梦里关山路不知。
却待短书来破恨,应迟。
还是凉生玉枕时。
晏几道(一○三○?—一一○六?)(《唐宋词人年谱·二晏年谱》),字叔原,号小山,江西临川(今属江西)人。殊子。仁宗至和中,爲太常寺太祝(《文忠集》卷二二《侍中晏公神道碑铭》)。曾监颖昌许田镇(《山谷集》卷一六《小山集序》)。徽宗崇宁四年(一一○五),由干宁军通判转开封府推官(《摛文堂集》卷五《通判干宁军晏几道开封府判官制》)。转管勾使院(《宋会要辑稿》刑法四之八六)。几道以乐府着称,有《小山词》传世。今录诗七首。
【注释】:
此为怀人词。作者在词中以回环曲折的结构、风流蕴藉的情致,由月下吹笛而及南飞雁,由雁而思及行人 ,抒写了清秋时节的怅惘之情。全词意境隽永,曲折往复,既丽且庄。
上片前两句,写主人公倚楼时所见所感:黄昏后,又见如眉般的一弯新月,又是为谁人持长笛,在月下吹奏哀音?首句写景,云新月如眉,也就是说眉如新月,隐有抒情女主人公的形象在。黄昏新月,常会勾动人的离思。词中更着一“又”字,可知倚楼怀人已非一朝一夕了 。“谁教 ”,犹言谁令、谁使,故作设问,是说无人欣赏,自己在月下吹笛也是徒然的。紧接“楼倚”三句 ,点明词旨为怀人 。主人公独倚高楼,在暮云中第一回看到归雁正不住地向南飞去,心下自语:可不要说远行的人要比雁还迟归啊!三句暗用隋薛道衡《人日思归》诗 :“人归落雁后,思发在花前 。”前一“初”字,语意比上文“又”字跌深一层。时节转换,秋雁南飞,更增对行人的思念。唐赵嘏《长安秋望》诗句“残星几点雁横塞,长笛一声人倚楼”,意境与之仿佛。
过片二句,写相思无望,唯有梦里相寻。小晏词中,常写梦魂寻人之意 :“梦魂惯得无拘检,又踏杨花过谢桥”(《鹧鸪天 》)、“梦入江南烟水路,行尽江南,不与离人遇”(《蝶恋花》),同是写梦寻,但又用意各别。本词云“路不知 ”,即是说连寻找也不可能了,语更深切 。《文选》沈约《别范安成诗》:“梦中不识路,何以慰相思?”李善注:“《韩非子》曰:‘六国时,张敏与高惠二人为友,每相思不能得见,敏便于梦中往寻,但行至半道,即迷不知路,遂回,如此者三 。’”小晏此词,运用前人故事,但又自出新意。
入梦的描写与上下文融合无垠,成为全词中有机的组成部分。从而逼出末三句:再想等他的短信寄来,以慰离恨,恐怕也已太迟,因为又到了枕畔凉生的清秋时节!梦里难寻,唯有等音书寄来,可是书信又迟迟不至,闺中人的离恨就更无法排遣了。词中不言“长信”而曰“短书”,个中已有难言之处 ,连这草草两三行的短信也没有,则游子的薄情可知。古人惯用雁足传书故事 ,“待短书”与上片“初见雁”呼应。末句表面上是说秋天到来,因而感到玉枕太凉了,其实是寒夜独居心之寒的另一种说法。
综上,此词上片写吹笛、见雁,下片写欲梦、待书。吹笛而云“谁教月下吹 ,”意即枉吹;见雁而云“漫道行人雁后归 ,”意即空见。欲在梦中相逢,而梦中又不知道路 ;等待书信到来,书信又迟迟不到。以上这一切,说明离恨无法排遣,怅惘之情愈转愈深。
尘埃面目半生勤,去住浑如出岫云。腹馁谩挥求米帖,囊空徙诵送穷文。诗书满架何堪煮,徐黍盈畴政乐闻。欲办烟蓑并雨笠,原随田叟学耕耘。
先生早贵当天升,文章尔雅传六经。腹包万卷书纵横,玉堂草制群公惊。绣鞯绿发趋承明,意气已向沙堤行。出入四纪更宠荣,声华摩空郁峥嵘。坐啸十郡历九卿,视公进退为重轻。圣神天子开延英,丞辖政地思仪型。中开香火祠殊庭,石林高卧忧苍生。五载筦钥司陪京,貔貅百万环屯营。
闹中静悄悄,静中闹浩浩。侧耳听不闻,举步行不到。没譊讹,勿寻讨。鸦作鸦鸣,鹊作鹊噪。
白日流上天,牛虱无遁形。万目尽为用,而不骇日明。穴鼠夜值萤,嗾嗾相聚惊。鼠穴不日通,鼠足不日行。已矣不自识,乃此萤爝矜。鲕虾陷井坎,莫与江海争。笼禽不失飞,讵识云汉冥。咄哉浮薄儿,勉为高大营。
闲步南园烟雨晴,遥闻丝竹出墙声。欲抛丹笔三川去,先教清商一部成。花木手栽偏有兴,歌词自作别生情。多才遇景皆能咏,当日人传满凤城。
夜雨清无寐,秋虫响易哀。庭除纷叶下,树杪自风回。戎马连城发,乡书隔岁裁。路难归未得,颇觉壮心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