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廊远砌生秋草,梦魂千里青门道。
鹦鹉怨长更,碧笼金锁横。
罗帏中夜起,霜月清如水。
玉露不成圆,宝筝悲断弦。
冯延巳,一名延嗣,字正中,广陵人。李璟为元帅时,辟掌书记。璟立,拜翰林学士,进中书侍郎同平章事。《阳春集》一卷,今存诗一首。
这是一首思妇念远之小令。词人将时间集中在一个清秋之夜,将环境集中于一所闺房之内。在以内环境描写人物心态时,又以外环境进行氛围的渲染,从而使人物的情绪得到更加充分的显现。
上阕前二句就是内环境与外环境结合交融的成功范例:“回廊远砌生秋草”,这是闺房以外的外环境描写,此句不仅点明闺房所在的环境和闺中人思的时间,而且为下句“梦魂千里青门道”铺排了一个出发点和经由路:闺房中思妇的梦魂正是由此飞向千里青门之外,“青门”当为所思之人的所在地,这是一个更为遥远的外环境,但它只不过是出现于思妇梦魂中的一个虚象,实际仍包含于词中的规定情境——内环境之中。下面两句:“鹦鹉怨长更,碧笼金锁横。”即是内环境的具体展现:闺房中锁在碧笼中的鹦鹉正在怨诉着秋夜的漫长,难待天明。“更”读若“耕”。古时以更漏计时,秋日昼短夜长,故曰“长更”。鹦鹉以金锁锁在碧笼中,点出闺中人富贵高雅的身分。此二句的高妙之处不特在于它以细节的典型性,表现了内环境的特征和人物的社会地位,更在于它是一个非常准确、巧妙的象征,女主人公正像一只被金锁锁在碧笼中的鹦鹉。她虽然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,却没有自由、没有幸福。“鹦鹉怨长更”更是女主人公心境的表达,夜长夜短对于鹦鹉来说是无谓的,只有具有主体意识的万物之灵——人,才会有夜长难耐的感触,“怨长更”三字确切地表现了一个耿耿不寐的夜思者的心境,这主要不是指对自然时间的感觉,而是写出了人物心理的感觉即心理时间的漫长。
下阕依然是内外环境结合得天衣无缝的典范之笔。“罗帏中夜起”紧承上阕后二句而来,依然是内环境的继续展现,由于鹦鹉的怨音惊醒了女主人公来往于青门道上的梦魂,而揽衣起坐,依帏而立。她向外一望:窗外月光清澈如水,圆圆的玉露变成细碎的霜花,霜花与月光互相辉映,益发皎洁耀眼。“玉露不成圆”,此句最妙,它把自露为霜的微妙变化尽现于笔端。“霜月”二句写的是外环境,而这正是从内环境的视点中展现出来,因而显得内外交融浑然一体,孰内孰外以至使人无法区分。“宝筝悲断弦”则又由外环境的描写转入内环境的刻画:女主人公清宵不寐,愁绪无法排解,便坐到宝筝前抚弦以自遣,然而弹奏未几,琴弦就嗄然而断。弄筝而弦断乃心有郁结情绪不宁所致,又是不祥不吉的象征。因而她的心情变得更加悲凄欲绝,如同断弦一样纷乱而又空寂。
文聚星辰衣彩霞,问谁兄弟是刘家。雁行云掺参差翼,琼树风开次第花。天假声名悬日月,国凭骚雅变浮华。曾穷晋汉儒林传,龙虎虽多未足夸。
拔毫已付管城子,烂胃曾封关内侯。死后不知身外物,也随樽俎伴风流。
寻僧已寂寞,林下锁山房。松竹虽无语,牵衣借晚凉。
欲知亲切处,必定无本据。忽然言不会,勘破面壁觑。
艰难时世。万事休夸会。官宦误人多,道是也、终须不是。功名事业,已是负初心,人老也,发白也,随分谋生计。如今晓得,更莫争闲气。高下与人和,且觅个、置锥之地。江村僻处,作个老渔樵一壶酒,一声歌,一觉醺醺睡。
衰疾犹能饭一箪,蓴丝菰首亦加餐。旧叨刻印俄销印,老媿弹冠亟挂冠。自怪嵇康如许嬾,人怜范叔不胜寒。得钱剩买青芒屦,采药名山兴未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