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锦缠条佩剑,紫丝络辔飞骢。
入关意气喜生风。
年少胸吞云梦。
金阙日高露泣,东华尘软香红。
争看荀氏第三龙。
春暖桃花浪涌。
谢逸(1068-1113,一说1010-1113)字无逸,号溪堂。宋代临川城南(今属江西省抚州市)人。北宋文学家,江西诗派二十五法嗣之一。与其从弟谢薖并称“临川二谢”。与饶节、汪革、谢薖并称为“江西诗派临川四才子”。 曾写过300首咏蝶诗,人称“谢蝴蝶”。生于宋神宗赵顼熙宁元年,幼年丧父,家境贫寒。与汪革、谢薖同学于吕希哲,刻苦磨砺,诗文俱佳。两次应科举,均不第。然操履峻洁,不附权贵,和谢薖“修身砺行,在崇宁大观间不为世俗毫发污染”(《谢幼盘文集》卷首),一生过着“家贫惟饭豆,肉贵但羡藜”的安贫乐道的清苦生活,以作诗文自娱。在乡家居,每月召集乡中贤士聚会一次,共议古人厚德之事,并抄录成册,名为“宽厚会”。其《寄隐士诗》表达了自己的志向:“先生骨相不封侯,卜居但得林塘幽。家藏玉唾几千卷,手校韦编三十秋。相知四海孰青眼,高卧一庵今白头。襄阳耆旧节独苦,只有庞公不入州”。这首诗为历代诗论家所赞赏,《竹庄诗话》、《诗林广记》均称其为佳作。宋徽宗赵佶政和三年以布衣终老于故土,年四十五。
谢逸是五代花间词派的传人,所著《溪堂词》“远规花间,逼近温韦” (薛砺若《宋词通论》) ,雅洁清丽,蕴藉隽妙,在北宋后期的词坛上自成一家。所著《溪堂词》,“皆小令,轻倩可人”(明毛晋《跋溪堂词》),“标致隽永”(《词统》卷四),今存词六十二首。其词既具花间之浓艳,又有晏殊、欧阳修之婉柔,长于写景,风格轻倩飘逸。
其诗风格与南朝山水诗人谢灵运相似,清新幽折,时人称之为“江西谢康乐”。其文似汉朝刘向、唐朝韩愈,气势磅礴,自由奔放,感情真挚动人,语言流畅自如。黄庭坚说他若在馆阁中,“当不减晁、张、李商老”(晁补之、张来、李商隐)。
谢逸的诗,文词洗炼,有古意,颇受黄庭坚欣赏,认为他诗中名句“山寒石发瘦,水落溪毛雕”、“老凤垂头噤不语,枯木槎牙噪春鸟”、“山寒石发瘦,水落溪毛凋”及词中名句“黛浅眉痕沁,红添酒面糊”、“鱼跃冰池飞玉尺,去横石岭拂鲛绡”,“皆百炼乃出治者”。其生新瘦硬之处,颇得黄庭坚诗的神髓。又如《寄徐师川》诗中的“江水江花同臭味,海南海北各山川”一联字法句法都有明显模仿黄诗的痕迹。
但谢诗中较多的是轻隽健朗,清新疏快的句子。《四库总目提要》称其“虽稍近寒瘦,然风格隽拔,时露清新”,从正反两方面揭示了谢逸诗清朗健拔的特色。尤其是其七言古诗,多感情充沛,辞意流注,很有笔力。其五言古诗则多写隐居生活,气格闲雅淡远,时与陶、韦相近。
谢逸与当时著名诗人洪刍、饶节、潘大临等人关系密切。吕本中在《江西诗社宗派图》中,自黄庭坚以下列陈师道、谢逸等25人为法嗣,这就是在宋代诗坛上颇有影响的“江西诗派”,且评其诗曰:“才力富赡,不减康乐。”谢逸与其弟谢薖被称为“临川二谢”(比作谢康乐和谢玄晖),入吕本中《江西诗社宗派图》。
据《苕溪渔隐丛话》引述《复斋漫录》:“元估中,临川谢无逸过黄州关山可花村馆驿,遇湖北王某,江苏诸某,浙江单某,福建张某等秀才。四人知其来自临川,戏以‘曹植七步成诗,诸君七步为词’相谑。逸行五步,词成,挥毫疾书《江城子》一阙于壁:‘可花村馆酒旗风,水溶溶,落残红,野渡舟横、杨柳绿荫浓。望断江南山色远,人不见,草连空。夕阳楼上晚烟笼,粉香浓,淡眉峰,记得年时相见画图中。只有关山今夜月,千里外,素光同。’标致依水,情乎俱妙,遂以‘五步成词’闻名江南。”
谢逸诗词中有不少描写家乡旖旎风光和风土人情的名篇:《金石台》、《北津渡》、《吴家渡》、《望江南》等。在《卜算子》词中,较好地体现了江西诗派诗人写词好化用前人诗句的特点。前人评此词为:“标致隽永,全无香泽,可称逸词”(《词统》卷四)。
宋徽宗大观四年(1110),为郑彦国编的《临川集咏》所作的序言,是其散文代表作。
著述甚丰。著有《溪堂集》20卷,诗集5卷,补遗2卷,诗余1卷,另有《春秋广微》、《樵谈》等书,多散佚。现仅存《溪堂集》10卷,《溪堂词》1卷,有其诗216首、词62首、散文47篇。《四库全书》存《永乐大黄》辑本《溪堂集》10卷。事见《(道光)抚州府志》、《临川县志》、《江西通志》、《四库全书》、《江西诗征》。
谢逸词是以轻倩婉媚为风格特色的,但是此词则属例外,显得豪迈飘逸,朝气勃勃。这可能是作者抒写壮怀宏愿的少时之作。
上片抒发风华正茂的旺盛意气。“青锦缠条佩剑,紫丝络辔飞骢。”意谓所佩之剑是以青色锦条装饰的,而所骑之马则是用紫色丝绦做成的缰绳。一开头这两句,表现出作者少时,既好读书,又重仗剑交游,颇有李白那种傲岸不群的自由解放精神。第三句更把这种精神明确点示出来了:“入关意气喜生风”。这和李白诗“意气人所抑,冶游方及时”,无疑同声同调,一脉相承。“年少气吞云梦”这一句,再进一步把他的少年意气作了形象化的渲染,与前面一句构成点染写法。“云梦”,为古泽名,在湖北安陆县南,本二泽,合称云梦。司马相如《子虚赋》云:“云梦者,方九百里。”又云:“秋田乎青丘,榜徨乎海外,吞若云梦者八九于其胸中,曾不蒂芥。”此处作者显系化用《子虚赋》之语,来表达自己的凌云壮志,气概不凡。
下片想象科考及第的金色美梦。“金阙日高露泫,东华尘软香红。”“泫”,露光,谢灵运诗有“花上露犹泫”句;“东华”,东华门,为宋东京宫城东面之门的名称。这过片两句意谓:将来赴宫阙廷试高中,宴开琼林,那时空中红日朗照,花枝树叶上的露滴也辉耀着五采,何等惬意;新进士们骑马进入东华门,出游天街,红尘软绣,又何等荣光。这正如苏轼《送蜀人到殿》所写的:“一色杏花红十里,新郎君去马如飞。”接着“争看荀氏第三龙”一句,更点明自己确是为雁塔题名的进士,即在幻想中成龙了。按东汉荀淑有子八人,皆备德业,时称八龙。也许,谢逸排行第三(姑作如是设想,待考),便借用荀氏八龙自称“第三龙”。歇拍“春暖桃花浪涌”,既为写景佳句,结得有韵味,也寓有高中之意,表达了作者的自得情怀。《三秦记》云:“河津一名龙门,桃花浪起,鱼跃而上之,跃过者为龙,否则点额而已。”当时,作者自信未来如鱼跳龙门,定会跳过去而化为龙的,科举仕途将一帆风顺。然而,后来的事实证明,尽管他才气横溢,学识渊博,却屡试不第,只得以诗文自娱,少年时的金色美梦彻底幻灭了。
此词具有如此豪迈飘逸的风致,是由它的题材社会意义广泛及作者抒写的壮怀宏愿所决定的。这也说明了,即使如“远规《花间》,逼近温、韦”(薛砺若《宋词通论》)的婉约派词家谢逸,亦能写出豪放词,在词风上并不存在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。
客子长安尘满裘,道人门馆自深幽。东风拂地千条柳,春水平池数点鸥。俯首一官真底事,倒囊三百更何求。读书挟策君知否,失性还同博塞游。
八年东观知深屈,百日南床只暂经。春暖并吟红药树,云开双见紫微星。绣衣脱後休持斧,珠履抛来免过厅。应念出官淮水上,被人还笑屈原醒。
雨霁云收,风高露冷,银河万里波澄。正冰轮初见,玉斧修成。还是一年,凭栏望处,对景愁生。想姮娥应念,待久西厢,为可中庭。翻思皓彩,未如微暗,向人多少深情。长记得、墙阴密语,花底潜行。饮散频羞烛影,梦余常怯窗明。此时此意,有谁曾问,月白风清。
平生所闻芙蓉岭,上如攀天下入井。老乃来游殊不然,褰裳顷刻升绝顶。南逾大庾鹧鸪啼,北度居庸朔风紧。客行到彼例凄酸,我已恍惚梦中景。视险如夷兮要深省。君不见芙蓉一岭今已过,我但慢行君奈何。
夹钟琯里听春声,天上箜篌次第鸣。数到一弦弦足处,孟家机畔庆长生。
碌碌但随群,蒿兰任不分。未尝矜有道,求遇向吾君。逸驾秋寻寺,长歌醉望云。高斋纸屏古,尘暗北山文。